佣占[弹独]共犯(39)
“玛丽。”
“玛丽 ·安托瓦内特。”
这孩子果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女士。以及,独行注意到奈布对她的称呼——这可不符合这个小家伙平日里的习惯。
“您还记得那个黑衣修士街区的委托吗?克拉克先生?”
—
秋夜里的沥雨或许能成为富人散发自己闲情雅致的地方,燃烧着火焰的壁炉与茶点——这是他们的生活,与这个城市的边缘毫无关系。对于这儿的穷人来说,一场雨不过是让熬不过这个冬天的人多了些罢了。
谁知道呢,一场令人患上伤寒的大雨过后,又会有多少姑娘失去自己的贞洁,又会有多少枯槁的躯体在阴沟里腐烂。
再平常不过了。
人们灵魂的深处泛起对死亡的坚信。
对于奈布·萨贝达来说,那个女人的死也是预料之内的事。至少他还没有放任她在角落里被啃噬个干净。他恰巧在街边的垃圾堆里瞥见一支已经凋零的带着腐朽味道的玫瑰,顺带着扔到了那块石头边上。
“和你挺配...”
雨滴顺着他的发丝滑到脸颊,嘴角呼出的一丝温热气息瞬间便被秋天的冷气打散,萨贝达并不想去追究令他眼睛难以睁开的那些液体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坐在泥泞的草地上,天色晦暗,除了雨滴什么也没给他留下。
他不在乎,他告诉自己无需为这个女人落泪,新生活真正开始了,他理应为此而感到高兴,因为他本不属于这种阴沟。
或者说,他不属于这里。一切都错了。
口袋里那点钱就连隔夜面包都不一定买得到,他只是想去碰碰运气,反倒是因为浑身湿透刚刚半只脚踏进店门就被赶出去了。
拐进巷子的时候有个穿着深色长裙的女人带着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着他。萨贝达只是瞥了她一眼,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水汽钻入他的鼻腔。
无非是来讨债的富人。
少年打了个寒噤,女人似乎有意地将自己手中的伞向他的头顶靠了靠。萨贝达撇过身子,漠视了他眼中那种“泛滥”的好意。
女人跟着他走进了小巷的深处,萨贝达觉得奇怪,望着女人打着伞倚在了墙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去,只是顺着找了个有屋檐的房子边坐下。
彻骨的寒冷,尽管并非之前没有熬过,至少这一次,不用强打着精神了。奈布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在这种地方死人是正常的事,然而他从未闻到过像今夜那样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几声闷哼与水花溅起的声音,他支起身子向另一条小巷走去。
女人似乎已经走了,萨贝达没有看见她。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此刻要考虑的似乎并不是时间的事。他看见似乎是几具横在地上的躯体,空气混合着血腥味和阴沟里的气味被他吸进鼻腔,将近一整天没有进食的萨贝达感到一阵反胃,但胃里似乎没有任何可以让他吐出来的东西。
身体几乎要冻得没有知觉,湿漉漉的发丝以及衣料带着冰冷的雨滴贴在他的身上,头脑却感到热得发烫,几乎马上就要脱力而晕厥过去。
火柴划过,萨贝达无法闻到那股木头燃烧的焦味,只是抬起头看见巷口那一簇小小的火光。眼睛缠着纱布的男人倚在墙角点燃了自己手中的那根香烟。
在火柴的光芒燃尽之际,他看见银色的匕首被火光映照,在他面前一闪而过。男人扔下火柴,走出了小巷。
少年的意识已经有些混沌,他拖着身子朝男人方才站着的地方走去,似乎是踩到了几脚软绵绵的东西,萨贝达似乎闻到了一丝即将消失殆尽的温暖烟草味,竭力地想要抓住,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绊到,摔倒在地上。
巷子深处似乎有着模模糊糊的脚步声,一切都显得渺远,直到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熟悉的香味浅浅地覆盖住了那股血腥味,女人蹲下来望着他,伸出指尖拨开粘在他脸颊上的发丝。
“我是他的委托人,小先生。”
“您在这儿做什么?”
“他...我有委托...想交给他......”
奈布努力地从嘴里挤出了几个音节,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
“黑衣修士街区...五年前?”
克拉克皱了皱眉。
他记得那条小巷,那一夜自己浑身是雨水与血污,埋怨着玛丽的这件委托,在解决了任务后烦躁地点了根烟,试图借助烟草的力量减轻那股萦绕在鼻尖的阴沟味道。
总之,他再也没有回去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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